（四）

乌云遮住月亮，晚风无比温柔。

在凌晨的夜晚，陆生第一次觉得自己与人类的情绪变化这么近。

小宋很愤怒地告诉她，因为她的迟到，自己的男朋友在外面等了很久。

陆生毫不留情面地说：“我第一眼看你男朋友就知道他跟我一类货色，早分手早解脱。”

小宋给了陆生一记“暴击”，挽着男朋友的手臂离开了。

小宋跟陆生说过：“没人能拒绝温柔和安全感。”

陆生当时正钻研着店长说的新品，皱着眉头，大言不惭：“我就可以。”

陆生之前对店长的咖啡店进酒的行为表示不解，直到今天她遇到有客人带着一身酒气，双手撑着柜台问她“有没有酒”的时候，她才感叹到：“要么怎么人家是店长呢，就是有这头脑。”

陆生正要用开瓶器把酒打开时，那女人一把抢过酒瓶放进嘴里，她试图用牙齿完成钢铁的工作。滑稽的表演了一番之后，又把酒放在陆生面前。

“打不开。”

陆生笑着看着她，说：“15元，女士。”

女人醉眼朦胧地瞪着陆生，直到眼睛酸疼，眨了眨眼，手伸进包里翻找。

“啊，找到了！”女人轻声地喊，把钱包拍在柜台上的时候，险些摔倒。

“自己拿，老娘有的是钱。”女人挥着手臂，试图寻找平衡。

陆生从钱包里抽出了一张一百的，对着前台监控挥了挥，又从收银台找了85元，放进女人的钱包。

“嘭。”酒开了，冒着白色的烟。

女人拿着酒踉踉跄跄地找位置坐下。

陆生不喜欢多管闲事，坐在椅子上随意翻看着手机。她想起自己居然忘了要童恩惜的电话号码，顿时遗憾起来，郁闷间跑去店外吸烟。

18元一盒的*鹤楼让陆生生活拮据，她却毅然决然的选择少吃几顿饭，也要满足自己的口味。店外的路灯前几天刚维修过，把人行路照得亮亮的。她蹲在店门前跟风抢烟抽，想到这辈子可能都是这样贪婪无赖，心情居然有些释怀。

“反正总比做好人强。”她愉快地想。

“小小年纪抽什么烟。”醉酒的女人用酒瓶子打掉了陆生的烟头，准确的说是打到了她的手，没有拿稳那点烟屁股。

陆生把烟头踩灭并捡起来，随手丢进了垃圾箱。

“没想到离家这么远了，还能听到这样的话。”她嘟哝着站起来，接着对女人说：“快回家，这么晚了，危险。”

女人豪放地喝了一口酒，说：“什么危险？我还有什么好失去的？”

“生命、清白、金钱，都可能失去。”

女人笑着说：“家里太冷清了，一个人太无聊了......”

陆生打断她：“那你就买醉，你明知道等太阳升起一切都恢复正常了。”

女人没说话，空气凝固在这一刻。

当陆生好奇地转头看向她，女人正在看着她，嘴角微微上扬，面颊微红，眼神妩媚。

“小屁孩，你懂什么。”

“你在店里睡到天亮，醒酒了就回家。”陆生不想争辩。

女人摸了摸陆生的头，笑着说：“好的，好的，真乖。”

然后径直走回之前的座位。

店里只有两位客人，一个醉醺醺的女人，一个对着电脑不停打字的眼镜仔。

陆生想不明白：店长为什么要为了这么几个点一杯咖啡，蹭着wifi从天黑坐到天亮的人搞24小时营业。要是想体会人间，探讨文艺，也得自己亲自来看看吧？让店员苦苦支撑算怎么回事？

她边在心里吐槽边垂着肩膀走回了店里，也找了个位置坐下。

“还是这样的沙发椅子舒服。”她这样想着，仰起头盯着顶灯看。

“乖宝宝！！！”那个女人尖叫一声。

陆生惊恐地回头看了一眼，女人正挥着手叫她过去。

眼镜仔不耐烦地瞪了女人一眼，之后继续敲字。

陆生小碎步挪到女人面前：“有什么需要？”

女人盯着她：“陪我喝酒！”

陆生连忙把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女人不要大声说话，她尝试保持微笑：“这不是酒吧，我也不是陪酒的。”

女人摸索着从兜里掏出块钱，笑着说：“有什么不一样，给钱就行了嘛，我懂的。”

“我们店有规定，要是违规了，扣的就不止了。你是我亲姐，消停点，我谢天谢地谢你全家。”

女人把瓶子里的酒喝光，还意犹未尽。

“宝贝，这么说，那我出了店就可以约你喝酒了？”

陆生没说话。

女人摆弄着手机，屏幕上出现了